是一个早已被世人遗忘的故事。
…………
悠远的钟声于夕阳下响起,古老的教堂沉寂许久,一股肃穆的感觉从彼端升起。不知千年还是万年,也不知当初那华美的装束是否早已腐朽,没有骄阳照耀万物,也没有银月辉洒大地,漫天的星辰早已不知道在多少年前熄灭,一切陷入无声无息的死寂。
没有哪个家伙会来到这片被诅咒的土地——即便是那些号称博古通今的“古神迹魔导专家”。因此时间和空间在这里失去了本应拥有的意义,支配万物的法则也不存于此地。这里所拥有的,只有单调的灰色,令人哀叹,令人疯癫。
“哒,哒,哒……”
远处,响起一阵莫名的旋律。
“哒,哒,哒……”
由远及近,一个身影出现在这片寂静之中。
破碎的灵魂,迷惘的步伐,残缺的羽翼。那是一名少女,
精致地如同只存在于想像中的人偶,银白色的长发熨伏于身后,一身漆黑的黑色哥特式裙装将“她”衬托得格外娇小。任谁都会认为,这是一位普通的少女,可惜她并不是。
背后那对巨大的骨翼暴露了一切——她不是人类,或许连活物都不是。但是,这样或许更加合理。
毕竟,这里可是连“准神”都不敢轻易踏足的禁忌之地。普通人恐怕还未进入,就被强大的魔力,撕裂为虚空中的残渣,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。
“唉……”寂静的原野上,娇小的少女默默叹息。
这可能是她,最后一次来这里了。时间已经不多了即便,她还有未完成的使命,但她也必须离开了。但在此之前,必须完成这次的目标。
少女的嘴角微抿,下一秒,她做出了疯狂的举动。
魔力在指尖凝聚,灰色而不祥的气息,笼罩在骨翼之上,疯狂的魔力漩涡在她的头顶上旋转着,旋转着,旋转着,顷刻间,就成为了巨大的魔力团。这是魔力最简单,最粗鲁的用法,许多魔法师都对此不屑一顾,这种使用方法,不仅玷污了上天恩赐的魔力的,还伴随着因为不稳定而带来的巨大风险。
历史上,创造出如此巨大魔力团的人,不是在魔力风暴中丧生,就是因为无法承担巨大的精神力而彻底崩溃。按道理来说,在这个时代,已经不会有人使用这种疯狂的方法了,因为它早已失传。
但少女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,而且没有任何魔力,使用过度后的症状,淡紫色的瞳孔中依然保持着死寂一般的平静。即便是“古世代”的英雄们,看到这一幕,也会默默赞叹。肆虐的魔力在他身边盘旋激荡,汹涌的态势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,这种不合常理的现象已经无法用“魔力风暴”这个词来形容了。
更准确的来说,应该是“Audit riots(神迹暴动)”
这标志着一件事情,这位看似普通的少女,实则是一位,强大到足以匹敌半神英雄们的“准神”。
“镌刻于黑暗之中的灵魂啊 ”
“”聆听我的呓语,遵从我的意愿 ”
“” 自深渊之中解放”
“服从你们的欲望,显现你们的罪恶”
“带给这被遗忘之地最后的恐惧”
很好,这样我就能达成夙愿了吧。
想那些仇视我的人复仇,向那些背叛我的人复仇,向那些毁灭我的人复仇。
此刻,少女的表情近乎疯癫,银白的头发飘浮在空中,让她显得近乎于魔鬼。
深入骨髓的悲哀,深入血脉的悲怆。
突然,少女无力的跪坐在地上,庞大的骨翼犹如破布一般耷拉在周围的荒原之上,灰色的空气中弥漫着,黯淡的光辉。
神言的效力已经发动,那些愚蠢的人终会因自己自己的愚蠢而付出代价。
可为何?
为何我的心会痛?
为何我的灵魂会颤抖?
难道我还是无法抛弃对这个世界的热爱吗?
那些愚蠢的家伙称她为“怪物”,但在破碎的记忆中,自己曾经也是一位高贵的神。
“”一位被自己的信徒所抛弃的神”
可笑至极。统治愚者的世界,却终被愚者所狩猎,神格破碎,王座崩坏, 从遥远的神国跌落至污秽的凡尘。
可笑,可笑,可笑。
跌跌撞撞的风仿佛在呜咽,仿佛在叹息,又仿佛在吟唱着一首华丽的史诗,赞美与欺诈并存,奇迹与绝望。共现。悲哀的余音回荡在天地之间,虚妄与混沌蔓延于无边的世界。
没有救赎,没有希望,没有怜悯。
“怪物”所面对的……唯有跨越千年的哀伤。
曾经繁华的故里终已消失,那些拥戴他的凡人毫不犹豫地剥夺了本应属于他的一切事物: 她的力量,她的自由,她的愿望……
甚至是,她的心中,最后的那片净土。
即便如此,她也不忍心亲自毁灭这曾经所热爱的世界。
“你,还是未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吗?”。
不知何时,一个黑影出现在少女身后。那是一个混沌的漆黑身影,完全看不清它的轮廓,也完全不能知晓“它”是否是臆想出的存在。假如说唯一能够让人过目不忘的一点的话,恐怕就只有黑影中镶嵌着一双鲜红的,类似于宝石的东西。如果没猜错,这应该是“它”的眼睛。
“仇恨吗?”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与不解。
“不是仇恨的话,那又是什么?”黑影反问。
“”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!”两滴晶莹的泪水落下,溅在地面上,化作几束黯淡的光。
黑影化为一团一团的烟雾,缠绕在森白的骨翼上:“你还是和原来一样偏执,一点都没有改变。”
少女看着自己森白的骨翼逐渐被覆盖上漆黑的色泽,尖锐的地方闪烁着黑色的光芒。
“你也是,一点也没有变。”少女微微抬头说,“我可不认为那对骨翼是什么好东西,所以请你离开它好吗?”
“哈哈哈,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啊。”
“什么样子?”
“不善言辞,不善交流 。连久别重逢的故友都这么冷漠的对待,你真让我伤心”黑雾以一个奇怪的弧度扭曲,仿佛是想表达它,此刻有多么激愤。
“故友?”她笑了,笑的莫名其妙,“我只是你的食物而已 ……”
“果然啊,即便过了数千年,数万年。最了解我的依旧是你——我可爱的公主殿下。”
黑色的身影中探出了一双修长而惨白的手,没有丝毫的血色,苍白而无力:“为了你,我甘愿奉献一切,即使是不被你认可也无所谓。”
少女沉默不语,惨白的手轻轻落在少女的头上。
然而,却化作了一团黑雾。
黑影叹息一声,红宝石一般的瞳孔中露出无奈的神色,缩回了自己“手”。
“如今的我,连接触你,都做不到了……”
“好怀念以前的日子,我们一起坐在教堂里,一起聆听神父的祈祷。”
“掌心所触的,是你美丽的银发。”
“目光所及的,是你无瑕的笑颜。”
……
“轰!”
少女仿佛听到了,重物落地的闷响,惊慌失措地抬起头。却发现,远处的那座教堂轰然倒塌,完全成为了废墟,记忆深处所埋藏的那些东西,如同潮水一般向她涌来。她明白那是什么,她想拒绝,但无法拒绝。
“我讨厌你的狡诈。”少女说。
仿佛一柄巨斧,把她的大脑劈开。破碎的画面带着她穿梭于无限的空间之中,感觉自己现在和光一样快,尽管无法得知,为何这些画面如此的熟悉。
她本以为飞到尽头就能够摆脱这虚幻的场景,但最终却似乎被一团圣洁的光芒笼罩,人声环绕着她,如同幽灵一般窃窃私语。
似是梦境,但魔力的流动告诉她,这里依旧是人世,而并非那美丽的故土。
“咳咳,咳咳。”暴风一般的咳嗽声从身旁响起,惊愕的转过头,少女这才发现,“它”就站在自己的身旁。
只不过,围绕着它的那团黑雾已经淡薄得,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消失了。
“你,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“因为,我没法看着自己深爱着的人一步一步的走向毁灭。”
真实和虚幻在少女的脑中混淆,她似乎听到,寒冷的风声在耳旁呼啸。破碎的画面又一次侵入了脑海,冰天雪地,少女背着女孩,在灰暗的小巷中行走,女孩蜷缩在少女的背上,靠着少女的体温取暖,尽管少女也冻得瑟瑟发抖。女孩和少女都觉得自己要死了,在这冰天雪地,二人都只有对方可以互相依靠……
“想起来了吗?”
黑影之中,露出一个窈窕的身影
,猩红的眸子几乎就是红宝石。然而让人痛心的是,这对红宝石的光芒似乎正在逐渐暗淡,宛若狂风中的残烛。
想起来了,什么都想起来了。
你不要走,你不要走!
少女扑向逐渐消散的身影,温暖的触感告诉她,记忆中的那个人没有离去。
“艾琳姐姐,别走,别走。”
她想起了那个人的名字。真是的,他怎么会忘记呢。忘记一切,也不能忘记那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啊!
“这不是很乖嘛。”
名为“艾琳”的少女,轻轻地,拭去她眼角的泪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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